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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七章 一路闻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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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陆纳笑道:“随我下车,稍后便知!”

    下得车来,陆纳朝着随从低语几句,便拉着刘浓避在一旁。陆氏随从则围着牛车一阵忙活,不多时,竟将车厢给拆了,空空荡荡的只余半截。

    “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陆纳挑着眉,叉着腰,放声笑道:“若是在厢中鸣琴,怎能得趣?如此,方才不负瞻箦之曲,天可听得,地亦可闻得!”

    “甚好!”

    刘浓点头赞成,诚如其所言,如若行琴之地过于狭窄,琴音不能随风,难飘难续;对操琴之人而言,无疑于桎梏满身。琴之一物,亵渎不得!

    落座车中,半个身子显露在外。刘浓正了正青冠,拂了拂袍摆,将琴搁于腿上,双手在琴弦上缓缓地往左右一分,高低之处正合心意,淡然一笑,一个撩指。

    “仙嗡……”

    车起,音飞。

    后方不远处,陆陆续续行来各式牛车,有人闻得琴音,轻问:“何人在操琴?”

    女婢站在辕上,掂足,手搭着眉翘望,半晌,笑道:“小娘子,有点像是七郎君的车!”

    “七哥?”

    “不对,七哥琴亦如书,意在不羁,行琴之时专注于起伏;此琴,曲风极古,变换之时,若行云似流水不着痕迹,不会是七哥。掌帘,我要看看……”

    小婢挑帘,映出车厢中的小女郎,十三四岁年纪,梳着十字髻,乌黑的青丝挽在脸颊两侧成环,夹的脸蛋小小的。长得极是精致,细细的眉,巧挺的鼻,小小的嘴;跪坐于车中,虽不辩身材,可亦有小荷尖翘,水腰柔软如柳;穿着一身鹅黄襦裙,明光皓洁且柔,带着江南女子特有宛约。

    她偏着头,向前看去,却只能看见青色的冠,月色的袍。

    “咦!”

    车侧传来一声轻咦,左后面的牛车加快速度,二车并行。对面的车亦挑着边帘,里面坐着个身着紫色滚边深衣的小女郎,梳着巾帼髻,年岁稍长一二,正朝着她眨眼睛。

    半响,两个小女郎同时浅身万福:“陆舒窈!”、“顾荟蔚!”

    车后传来爽朗的笑声:“君孝,令嫒真雅致矣!”

    有人笑答:“陆侍中过奖,令嫒才是文姬当面矣。”稍顿,再问:“侍中,可知前方鸣琴者是谁?”

    爽朗的声音道:“我尚不知,嗯,琴风直追嵇叔夜,定不会是无名之辈。我吴郡之地山俊水秀,善养洁人雅士尔,稍后致虎丘一叙便知!”

    这时,一辆华丽的牛车赶上,郗鉴挑着帘笑道:“二位,好雅兴!前方操琴之人,是顾、陆哪位郎君呀?”

    两个声音同时答道:“见过郗公,操琴之人尚且不知是谁!”

    “哦!”

    郗鉴放目极视,隐约看见前方绿意之中,浮着一顶青冠,心中一动,笑道:“嗯,此琴不拘于形,已具魂矣!士瑶兄,怎地不见令兄陆中正?他身为吴郡大中正,此等人物,应酌情予拔也!”

    陆士瑶(陆玩)笑道:“有郗公前来虎丘,阿兄又岂敢不至,稍后便来!”

    众人皆笑,随即互相称赞对方的郎君、女郎。

    陆舒窈听得别人将自己赞作蔡文姬,粉脸悄红,正欲命婢女放下帘,右帘一侧又赶上一辆车,车中有个小女郎朝着她问道:“可是陆舒窈?”

    陆舒窈眨着眼睛看向右,右车之中是个绛红小女郎,明媚如雪,浅着身子答道:“正是陆舒窈,姐姐是?”

    “郗璇!”

    “女中笔仙,郗璇?”陆舒窈眼睛一亮,身子微微挺直。

    郗璇笑道:“郗璇在兖州时,常闻江左陆氏有女,诗画双绝;舒窈纠兮,劳心悄兮;今日一见,果真名不虚传。稍后上山,还需妹妹多多指正郗璇笔风。”

    陆舒窈脸色更朱,可神色却正然,答道:“岂敢,物有擅专,人有擅长,与郗姐姐弄笔,岂不羞惭!”

    “惭在何矣?”

    车左传来一声娇问,车夫知晓自家小娘子之意,把车赶到前方,帘门尽张,露出大紫深衣的顾芸蔚,她双手叠在腰间,俏声道:“擅专擅长,人皆有知。然,专长为精,极致是雅,精雅之事可触类而旁通,一朝得之,一朝悟之,皆可明证也!”

    说罢,她慢慢阖首,倾身对郗璇道:“顾荟蔚!”

    郗璇眼中晶亮如星辰,回礼道:“原来是清妙之音顾姐姐,荟兮蔚兮,南山朝隮……”

    “仙嗡,嗡……”

    这时,一缕琴音直拔,遥遥扶向九天,愈拔愈高,越升越急,蓄势达到顶颠;惊得所有人都放目极望,却只闻琴音不见人。倏尔,一叶冉落,悠悠、恍恍,欲徐却飘,似辗还绕;似坠而非坠,似竭而非竭;隐约有手撩拔心头,扯着一根细线,牵、牵、牵!

    “仙嗡……”

    一音渺渺,余音飘飘。

    众人回神,郗璇惊问:“何人操琴?”

    顾荟蔚叹道:“有此琴在,当今天下,谁敢言音?”

    陆舒窈转目向蓝天,幽悠低喃:“此曲已绝,怎忍再闻琴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虎丘在望!

    刘浓微眯着的眼缓缓而展,双手自弦上撤离。琴弦犹在轻颤,魂亦尚附在其中,久久皆未回返。陆纳身侧酒壶已空,索性把那酒壶一扔,回目待刘浓平息之后,才一礼长辑:“瞻箦,妙矣!”

    刘浓轻抚左手,回礼笑道:“琴尔,音尔。祖言妙赏,刘浓心有荣焉!”

    “哦!”

    陆纳嫌跪坐着累,曲起一条右腿,手臂撑着膝盖、支着头,面红如坨,笑道:“瞻箦,你且说说,我如何知音?我自己竟不知焉?”

    “祖言之酒,已然知音!”

    刘浓展眉一笑,方才他鸣琴,陆纳饮酒。每到险处,陆纳必豪饮;每到浅处,其则浅抿;一平四展时,其又持壶徐饮。

    正是,酒随心漫,琴携友飞,一曲畅肠。

    如此知音,何觅何求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周札挑帘而出,抬眼打望虎丘,身侧的次子周稚问道:“阿父,若那刘氏子不来虎丘,这一趟岂不……”

    周札笑道:“若不来,则行雅。上山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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